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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色九千

【超霆】天堂口 03

3.


天光初映,阿尤把冒着热气的肉包子揣在怀里,踢踏着凉拖在街上闲逛。

面摊的老板看到他过来,笑着跟他打哈哈。

“阿尤,你头咋样了?”

阿尤摸了摸头上一圈绷带,甩甩手:“死不了。”

“你现在真是了不得啊,听说你上礼拜把和联社的阿霆给揍了?”

“靠,还说呢,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上次带人扫了我们十四帮的场子老子可一直记着呢。”

“我还以为你怕他呢,一直没见你去找他麻烦。”

“怕个屁。”阿尤愤愤地咬了一口肉包子,又点了一碗云吞面,“我这不是怕得罪陈伟霆么,谁都知道陈伟霆宠他这个弟弟,妈的,那小子运气真好,居然被霆哥捡回去养。”

阿尤想着想着,又咬了一大口肉馅:“他妈的又不知道使了什么伎俩勾引了皓哥,上次要不是珍姐撑我,我这命大概就交到皓哥手里了。”

面摊老板递上几碟小菜给他,见阿尤继续滔滔不绝道:“不过说真的,那细皮嫩肉的,胸大细腰臀又翘,啧啧,如果不是怕得罪皓哥我也想上一把。”

阿尤说着说着,眼神里不由得露出垂涎之色,被面摊老板敲了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皓哥的人你也有胆子动。”

“滚滚滚,摆你的摊去。”

阿尤吸溜吸溜一会儿,面碗就见了底。

他从桌上抽了个牙签,扔了几个硬币后一边剔着牙一边去街上收账。


走到一条弄堂里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未等阿尤转过头躲避,摩托车猛地朝他开过来,强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将他撞到墙上。

阿尤喷出一大口鲜血,衣襟尽染,他靠着墙瞪大眼睛看着来人,立马撑起一口气一瘸一瘸地逃。

摩托车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毫不留情地又一个冲撞将他撞飞在地上。

阿尤呼天抢地地倒在粗糙的石子地上,一边喊救命一边往后爬,身下滑出一道道粗长的血痕。

来人不急不慢地任由他往后爬,然后猛地把头盔扔过去,头盔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腰上。

阿尤又呕出一大口的血。

来人走上去一把将他翻身拎起,把他的脑袋抵在石灰墙上用力往下压,来回摩擦了几回后,阿尤的脸上立马血肉模糊一片。

“项……项允超……别……啊!”

项允超不等他成句就将他甩下来扔到一道铁门边,阿尤挣扎着爬起身,项允超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左手狠狠关了下铁门,铁门正好夹在阿尤腹部的伤口上,阿尤疼得撕心裂肺,凄厉的喊叫一波接着一波。

项允超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拎着他一只脚把他拖到一块平地上,蹲下来抓住他的领口,冷冷道:“我问你,那天打阿霆的,除了你还有谁?”

阿尤全身上下都是血污,已经毫无完好之地,他抖抖索索地回他:“还有……还有阿四,文仔……没……没了……”

项允超抽出嘴里的烟呼出一口,复又衔了回去。

他回去从摩托车上抽出一把刀,刀刃闪着刺眼的白光,他逼近躺在地上的人,唰地朝他的身上砍去,一刀又一刀。

“啊!超哥!别!啊我说我说!”

阿尤血色尽失,他左躲右避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吼大叫的声音开始磨砂般的沙哑。

项允超嘴里叼着烟头,一把抓住阿尤的头发猛地拉向自己,继续问:“还有谁?”

“还有阿和,阿华……”

阿尤满脸血汗,项允超手一放,他就提线木偶般地落回地面,身上不停地抽搐着,不断有鲜血从口中流出。

项允超似乎觉得还不尽兴,他抽出烟头,眯着眼看他:“没了?”

“没了,真的没了……”

阿尤的视线开始模糊,他颓然倒在地上,听见项允超阴冷的声音:“在林珍那里准备怎么说?”

“珍,珍姐……”

项允超把烟头狠狠按在他的锁骨上。

“啊!不说不说!”

“恩?”

项允超的力度又重了些,烟头在他锁骨上慢慢碾压着,烫出鲜红的疤,一圈皮肉深深地外翻。

“真的不说!什么都不说!超哥求求你放过我!”

阿尤痛的实在受不了了,他哭得满脸湿腻,使出最后一丝求饶的劲。

项允超站起身,也觉得折磨够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全身泡在血污里的人,掏出手巾擦了擦手。

“行,今天我先放过你。”

项允超把手巾扔在他身上,一脚踩向他的膝盖,发出“格拉”一声响,阿尤瞪着空洞的双眼,整个身子绷得紧紧的向上弹起,随后又重重落回地面。

项允超弯下腰,对他微微一笑:“你记住,阿霆,他是我的人。”




十四帮几个打手一个接一个的进医院的事瞬间传遍了所有社团。

很明显是有人寻仇,而这几个人经常凑在一块儿为非作歹,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重手。

今天阿霆要去世纪大酒楼谈个生意,阿祥跟阿栋已经帮阿霆准备好了西装,阿霆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转弯拐进卫生间。

等他洗完澡走出来,却看阿祥和阿栋正鬼鬼祟祟讨论着什么,他走到冰箱那里丢给他们一人一瓶汽水,一边用浴巾擦身一边说:“干嘛,偷食白粉啊?”

阿祥翻了翻白眼,说:“阿霆你觉得是谁干的?”

“什么谁干的?”

阿霆背过身对着镜子擦头发,上次的一顿打让他至今都在额角留了一条浅短的疤痕。

他自然知道阿祥指的是什么,而他不想再去提这件事。

“就阿尤他们那个……”

“他们自己说谁干的不就是谁干的咯。”

“这不是都没说嘛。”

“哦,那就是老天干的嘛,管他们去死。”

阿霆又是半个月没见过项允超,偶尔会有流言传到他耳朵里是项允超干的。

看阿祥阿栋一脸深信不疑的样子他只是觉得好笑,难道现在他们还觉得项允超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去花费精力大打出手么。

阿霆往后擦了一把头发,然后走过来拿过阿栋手里的汽水吞了一口。

阿栋跟阿祥看见他的胸口一愣,那里布满了青青红红的吻痕。

阿祥艰难地开口:“你跟林皓还……”

阿霆顿了顿,他别开视线又仰起头喝了好几口,说:“他已经答应我,等我替他拿回那四百万,他就不会再来找我。”

然后以往的一切都一笔勾销,谁都不会知道林皓当初是用怎样的手段将他骗上床,他不用再心惊胆战地受煎熬,被迫替他做事,他还是以前那个一心只为和联社的阿霆。

“阿霆,你这……”阿栋话到嘴边却无法出口,他叹了口气说:“万一让项允超知道……”

“我当然不会让他知道。”阿霆迅速接话,但又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还要在意项允超的想法?

“少他妈提他,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我屁事。”

想到他,阿霆没由来地升起一腔怒火,他拎起床上的衣物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了门。



时间是最可怕的,可以把一切不习惯变得习以为常,放不下的最后还是会释怀。

从那以后,项允超再也没有出现在阿霆的视线里。

以往两个人常常一起去的地方,阿霆也没再遇见他。

项允超似乎是有意避开有关他的一切。

阿霆常常在梦里醒过来,床边空空的,没有一丝他的痕迹。

项允超用过的东西都还在,阿霆也说不清,为什么一直没舍得丢。

平淡地渡过了一段安稳日子,阿霆渐渐习惯了没有项允超的生活,他发现他可以当他从未出现过了。

只要他不突然跑进他的梦里。

偶尔阿祥阿栋会带回一些项允超的消息,而在他们开口前阿霆就先制止了,久而久之,他们也不会再跟他说有关项允超的一切。

他不想知道项允超去了哪里,在做什么。

他怎样都好,既然他已经选择远离自己的生活,自己又何必纠缠不放。

更何况当初本来就是自己先提的分手。

也许他已经选择跟阿云在一起了,也许吧,怎样都好。


最近和联社吞并了新帮派,大部分的交接工作都落在了阿霆头上,他忙得抽不出时间,去和联社看陈伟霆的次数越来越少。

后来陈叔忌日那天社团集体祭拜,陈伟霆上完香后叫他单独留下。

跟陈伟霆的交谈过程中,他才知道项允超去了广州一些时日。

陈伟霆知道阿霆的性子,随口提了一句以后岔开了话题。

“天宇的枪伤还没好,下礼拜你替天宇去跟那些菲律宾人谈,能拿下是最好不过,拿不下就看着办吧。”

陈伟霆的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赴宴那天的天色很不好,灰蒙蒙的一片,大有下暴雨的架势。

阿霆把棕色的刘海往后梳,看起来比往常成熟了一倍。

阿祥照着往常一样对他打趣,他也懒得理,他现在只想全神贯注地投入,把这笔交易谈好。

下了车,他把墨镜递给身后的阿栋,在侍应生的指引下来到电梯前。

这是新开的酒楼,装修一派金碧辉煌,电梯周沿都镶着雕花的金边。

阿霆不喜欢这种暴发户的风格,正当他想跟阿栋吐槽一番之时,电梯门开了。

阿霆正细心吹着手中的耳钉,这只耳钉陪了他十二年,是项允超在他十五岁生日时送他的。

每次出席重要场合他都会戴这个,这个习惯已经深入骨血。

听到电梯门已开,他抬起头,直视前方。

他的脚步顿时凝固住了,丝毫没有办法迈出。

项允超随着人潮从电梯里慢慢走出来,原本低垂的双瞳缓缓抬起。

他细软的发丝遮住了那双清明的眸子,嘴角有着一块青色的血瘀。

似乎也是没意料到在这里碰见他,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阿霆茫然站在原地,视线无法控制地朝他望去,内心深处某道防线溃然决堤。

他的耳钉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他回过神,慌乱地收回目光弯腰去捡,却见另一个身影已在他之前将地上的耳钉拾起。

项允超漠然抬起他的手,平静地将耳钉放入他手中。

温热熟悉的触感随即从掌心传来,阿霆心头一紧,微微别开脸,与对方的视线交错。

他很想听他问自己最近过的好不好。

然后他就能老老实实地说不好啊,你不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过的好,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可是意料中的,项允超并没有说什么。

阿霆知道,打从那天在酒吧门口起,他就不会再对自己说什么了。

从前的无话不谈,到现在的无言以对,他们站得很近,却离得越来越远。

阿霆的脑子乱成一团,他只想从他身边逃开,他怕再多留一刻就走不了了。

于是他攥紧手掌,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疾步从他边上走过。

他现在才明白,这段日子以来,他把自己想得太过美好了。

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忘记他,有关他的一切。

他背对着项允超步入电梯,过了一会儿才回过身。

在电梯门缝中,他静静凝视着项允超远去的背影,直到变得越来越窄,彻底隔绝。

他想,他们的结局大概就是这样了,一点一点,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不见。

“阿霆,你手指割到了?”

阿栋注意到他手指有一缕血珠冒出。

“没有。”阿霆沉声说,他将手藏到背后,深呼吸了几口,“没事。”

他死死捏着那颗耳钉,想借疼痛让自己清醒。

这笔交易他准备了很久,他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扰乱他的心神,他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分心想着那个人。

他已经不爱他了,已经不爱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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